他们就这样一直逃着,仓皇地回头,盯着自己的影子茫然不知所措。
莼问我:知道这繁华的城市下面是什么吗?
“下水道。”
“有一次,我见过人从下水道里爬出来,笑得很开心。”
“因为他看到了城市的根。”
“我想去试试。”
……
我很喜欢这个空空的房间,阳光从仅有的一扇小木窗倾泄下来,落到朱红色的钢琴上,莼很安静地坐着,优雅地轻轻地摁下琴键。阳光慢慢游移到莼长长的睫毛上,再到她忧郁的眼睛,灵巧的鼻子,微动的嘴唇,最后把她整个身体都融进了朦胧中。我仿佛面对着一幅美丽的油画,画里面,一个闪烁着金色光芒的天使,在安详地慢慢地弹奏:
叮~~咚~~叮~~咚~~
一顿一挫,余音震得生命瑟瑟发抖。
我不止一次地认为,莼是属于这个房间的,她是属于这幅画的。
城市里回旋的吊车,又拔起一片钢筋混凝土的森林,盲目的自以为是的,正如一些追逐着时尚被虚荣套着脖子的可笑而浮躁的都市人。他们永远看不到城市的根,当然,也看不清他们自己。
有一天,莼突然从画里消失了,阳光也消失了,我发疯地到处寻找。后来莼告诉我,其实那天,她就站在我身后,“我只是想看看你会是什么样子?”于是我问她,阳光是不是也在我背后去了?莼只是笑。
莼,是暗夜的精灵。
她总是在我最开心的时候突然间消失,就如一场烟火。她真的只是站在我身后,看我着急的样子吗?我不敢回头。我唯一能做的,只有等待。
我很愿意相信,这个世界,有真情,独立于虚荣、卑劣、名利之外。
他们就这样逃着,越来越仓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