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用一年的时间等待一个梦


  去年的一个深冬夜晚，我赖着爸爸和他一块去汽车站接打工回家的哥哥。刺骨的寒风，闪烁的街灯，眨眼的星星。坐在爸爸摩托车的后座上，我向来觉得温暖，哪怕冬季的疯狂直扑脸颊。一路无言，我知道我们都是快乐的，都是焦急的，因为爸爸说我念叨半天哥哥要回家，自己却在汽车到站时间前三小时出了门。


  等待是漫长的，但我看到每一位父亲的目光都在那一个转角。在不懂人情的萧瑟中，走来走去的背影，角落里的那一缕缕白烟，那一通通电话，那一声声嗔怪后的欣喜，都无不给这个夜晚下了一个挑战书。


  一声长鸣打破了一切，将夜晚瞬间点亮，长途车像英雄般带来胜利的号角。一年的时间，让我忘记了哥哥的发型，我总希望他能有一个阳光的发型，却总是用怪异的头发来抨击我的审美观。我融入那一团团黑影，最终那熟悉的声音让我找到了目标。顿时模糊了双眼，没有拥抱的习惯，没有寒暄的话语，有的只是简短的责怪，只穿两件衣服让我情何以堪。爸爸堆着笑走过来，爸爸向来话少，内心世界，我们怎能看懂。


  自然，接下来我们三离开这喧闹的县城。当摩托车发动时，我瞅了瞅那长途车。一路上，话多的我无言了，哥哥不知道，爸爸也不知道，当时的我在心中埋下了一个种子，对自己说了好多好多，我告诉星星，告诉冬天，告诉这个城市，也告诉自己：明年的这个时候，我也要坐上那长途车，在这样的夜晚里，让爸爸来接我。我想象着，憧憬着，感觉一切是那么的美好，美好地我怕一碰就碎。但我坚持地给自己承诺：我要去省外读书，我要去会下雪的远方，我要这一天到来。

  高三下学期，感觉对很多学生来说，是痛苦的，忙碌的，但在我们班，还是老样子，跟着老师的节奏，进行着自己的小生活。我们是否努力，只有我们自己知道。对我而言，感觉学习永远都不会成为第一位，我爱做美好的梦，却行动不多。只有在考试考差之后，才拿着这个承诺来鼓励自己。不过很幸运，我还是活过来了，还是快乐地走完了那段有梦但没拼命的岁月。

  不知为何，在一番纠结后，我选择了重大，这个不会下雪的远方。我将志愿，将大学抛到一边，开始吃差不多一个月的同学的升学宴。吃了好多以前没吃过的美食，去了好多以前没去过的地方，拍了好多我想拍的照片，坐了好多以前很少坐的公交车。我用一暑假将小县城弄懂了一点点，却仍改变不了路痴的我，到现在为止我还是不知道第一次去的KTV在哪……然而，无论去多远的同学家，我情愿坐上那让我头晕的公交，再走上40分钟的山路，或是骑上半小时的单车回家，也不愿意拨通爸爸的电话让他来接我。妈妈总是说我笨，说我傻，她知道我很固执，但是她不知道我在等那个时候，那个夜晚，那个星星都知道的承诺……


  爸爸坐校车离开重大的时候，我在树后面看了他好久，他的背影，他在车上的一举一动……他不知道我在哭，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里，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为什么哭。

  就要回去了，心情有点沉重。因为火车，因为时间，因为好多好多，也许那个夜晚永远都不会到来了。但我知道那个场景时时刻刻都在发生。我用一年的时间等待了一个充满未知数的梦，我把自己遗忘在梦里，听到了成长的声音，却忘了我还有许多的梦……